「連保衛他們人身安全的一片牆壁也沒有,他們還有辦法集合在一起?」
艾利森相當地驚訝居然連一片城牆都沒有,只有一小間的市集和現在放眼過去盡是跟荒地同色的零落帳蓬,居然就是窩爾芬城的全貌。
伊瑟苦笑著,表示這是沒辦法的事,因為這裡的人打從一出生就註定活在黑暗之中,就算想活在陽光下,卻也只能活在會將人炙烤成熟肉的烈日下,連遮蔽的地方都沒有。每個人都希望窩爾芬城裡面的人永遠都不存在,而窩爾芬城的每個人則希望所有大地上的人都不存在,只因為他們代表著因各種族間私通而活存在世上的證據,同時也代表了罪惡。
「…。」這下換艾利森沉默了,但她不是因為憐憫這些人而沉默的,而是想到自己雖有闇主的血,地位卻比這些人還要更低,不過也因為身懷闇主之血的關係,想死也死不了,所有的人都害怕艾利森會因為失控而招出闇主,於是對她採取疏離和軟禁洗腦的政策,以防她去得知招喚的方法或成為外界有心人士的殺人工具。
「不過說來說去,還是得去幹那種殺人的勾當才能活下去嘛,除了我這個死不了的之外,這個世界的種族們還不是得彼此互相殘殺,更不用說是他們(窩爾芬城的人)了,對吧?伊瑟。」
艾利森看向他,希望他能表達更多的意見。但是伊瑟卻笑了笑,表示她想太多。
可是伊瑟的反應又惹怒了艾利森,她認為伊瑟根本是輕視她,於是艾利森便立刻加快了腳步,企圖快點到達接頭人所說穿白衣的接待者那邊先把他的晚餐一起吃掉讓他餓一整晚的肚子。不料艾利森才沒走多遠,一支冷箭就直直地往艾利森的門面而來,直接劃過了她的臉龐,也割了一道血口。反而是身後的伊瑟沒有被放冷箭。
「…這城的人都認識你嗎?」抹去了臉上傷口所滲出的血,艾利森更氣悶地問著。
而伊瑟則是點了點頭表示艾利森說的一點都沒錯,擺明了若離他過遠,他可不敢保證艾利森的身上傷口會不會再增加。
「…嘖!即然認識這裡的人,幹麻不找他們當保鑣,偏偏要指定要找我。」
曾在上一個歇腳處聽聞過窩爾芬城的種種事蹟和親眼見識他們的能耐後,覺得若要找一般的話找他們其實就綽綽有餘根本不需要找她來的,除非伊瑟想要躲的是闇主或是創主的使者之類的,但是伊瑟本身就有能力對付創主的使者了,再加上上次在銀芒城出現的上位闇主使者也對她不屑一顧。艾利森覺得伊瑟實在沒有更正當的理由將她留在身邊(幫她處理創主使者的事不算)。
伊瑟還是對她笑了笑,提醒她窩爾芬城的人不能跟隨著他大搖大擺地到四處旅行的事,就算要進城,他們也得半夜翻牆或是被當貨品瞞混過去。
「對吼,我都忘了這件事…,但是種族這麼多又人來人往地,誰知道那個是窩爾芬城的人?」艾利森疑惑地問著。
伊瑟指指自己的臉,又指向艾利森表示艾利森臉上那個被刻意遮住的刺青,表示每個種族在生下來的時候,就會立刻刺上刺青,再加上各種族之間長相差異過大,一旦有私通的事實其誕生子的容貌很容易就會被辯識出來。就像艾利森,一出生時其刺青(其實是胎記)上所出現的獨眼記號就是她的生母和外人私通的最好證明。
一提起艾利森的例子來解釋窩爾芬城的人為何無法用正常的方式與其他種族接觸時,艾利森又開始鬧彆扭了,她生氣地瞪著伊瑟,似乎是挑起了她的痛處和不自由的過往。
「別拿我當例子,就算你知道任何關於我的事都不准提,要提就提別人的!」
艾利森生氣地對伊瑟大吼著。
而伊瑟則是半舉起了雙手,一邊苦笑著表示對於冒犯她而道歉,最後更結束了話題,使得主僕兩人陷入了沉默並安靜地繼續前往接頭人所指示的方向。果真如接頭人所說的,晚上時有人會招待他們,不過奇怪的是,呼喚他們的是一個身穿灰色斗蓬的人。他一邊呼喚著伊瑟主僕兩人,一邊招手要他們趕快過來。不過,艾利森和伊瑟卻遲遲沒有走向那個人,而伊瑟則是快步地離開這個地方,完全不理那個人。
「…該不會我們得找真的有穿白衣的傢伙?」不想再度成為蜂窩的艾利森搞清楚伊瑟的意思後,急忙地趕上他的腳步並提出了她的疑問。不過伊瑟並沒有理她,反而是一直不斷地走,直到月亮走到最高點時,他們才找到那位正在燒著柴火,烤著食物的白衣接待者。
那位接待者一看到伊瑟他們,便放下的手邊的工作,走向前去迎接他們。
「接下來我們就不會再對你們試探了,請原諒我們對待外人的方式,就算是熟人,我們也得遵守這個條約來對應。」
艾利森尚未對提出她的疑問,那位站在她面前的矮小的白衣接待者就已經幫她解答完畢。
「那麼我可以再問一個問題嗎?」艾利森問道。
「對不起,除了剛剛那個已經回答的以外,我不會再回答問題了,請過來享用吧。」
白衣接待者明確地拒絕了艾利森的要求,使得艾利森只能悻然地跟著接待者去享用為他們準備的晚餐。
不過,在用餐的時候,嗅覺靈敏的艾利森聞到了一個熟悉的味道,本來她不是很在意,但是當她發覺那味道來自於那接待人手上的那盆食物時,她便開始有了興趣,也不管剛才那接待人拒絕詢問問題的意見。直接大聲地對她問道。
「那肥羊的主人是妳吧?」
接待人不回應,仍自個慢慢地吃著那盆食物,卻故意挑出了一截未被攪碎的指骨,並把它當垃圾般直接在伊瑟主僕兩人的面前將那截骨頭丟進了火堆之中。
「嘖,果然是這樣,還好我現在吃的是交出去的那兩匹馬其中的一匹,而不是她盆中的肥羊。」
看著接待人的一舉一動,艾利森此時慶幸著自己手上拿的和口中嚼食的並不是那位接待者的羊。
聽到艾利森的一個人所說的話,伊瑟沒好氣地對笑她著,覺得她太多管閒事。
「你不覺得這接待人很不錯嗎?雖然無情了些,但是我喜歡,比在銀芒城那個自動貼上來的妓女好多了。」
艾利森想起那位別有用心的妓女,實在有氣。反觀那接待者,無情歸無情,至少不怕她,也不會有所企圖。
坐在另一旁接待者似乎聽見了艾利森的話,原本不動的她立刻站了起來,拿著她手中尚未食用完畢的食物走向了艾利森。當她走到了艾利森的面前時,主動地拉下了罩在臉上的口罩,露出稚齡的臉和甜美的微笑將手上的食盆拿給了艾利森。
「這麼喜歡我的話,就幫我把這吃了吧。」
「感謝妳的盛情,不過在這之前,可以親我的臉頰一下嗎?」艾利森厚臉皮地向接待人要求一個親吻。接待著真的依約在艾利森的臉上印上一吻,而一旁的伊瑟則是笑著看好戲。
「哎!別笑我!為了她一個吻,讓我吃下這盆好料,臉上還得留著她的吻痕,留上把個月的。不過這也算值得啦,只可惜你不懂!」
知道伊瑟想說什麼的艾利森,趁他還未發話時,搶先一步地堵住他的話。
被堵住的伊瑟只好笑著看了艾利森一眼後,便催促她快些用餐好快點趕夜路。
「啊?不能到天明再趕路嗎?」聽到伊瑟如此地催促著艾利森,她嚇了一跳。
伊瑟睨了艾利森一眼,表示之前所指的需花費一天才到的意思並沒有包含過夜的意思。
「嘖!好吧!我馬上吃完就是了,我可不想變成蜂窩,很難看的…。」
知道所伊瑟表達的意思後,艾利森囫圇地將那盆好料全數吞下隨便地擦了擦嘴便立即跟了上去,只是走了沒多久,艾利森的腳步開始緩慢了起來,像個酩酊大醉的醉酒之徒似的。
「可惡啊~一定有龍族有血緣相關的叛逃者跑到這裡了…她居然放了綠舌液!」
艾利森想大叫著卻只能無力地低語著自己中了招。而走在艾利森前面聽到她在低語的伊瑟,連忙回頭來看著他是否需要幫忙。然而艾利森卻拒絕了,直說她的意識相當清楚,影響的只有她本身的肉體。
「可惡…真的想讓我當個蜂窩是吧…,喂!伊瑟!你先去那邊吧,記得留下一點氣味,我會跟上去的!」
艾利森終於受不了肉體上的拖累,直接一屁股坐在沙地上,並叫伊瑟先走,待自己的肉體的氣力回復後再跟上他。但是伊瑟卻是上前將艾利森一把扛了起來,帶著她前往目的地。
「你可不要一時逞強,龍族的人可是重到只有同族的人才能扛的起來的…。」
艾利森看著伊瑟一把扛起她的模樣,她實在是有點嚇到,怕他會被她的体重給壓的筋骨錯裂,而不是怕他會對她作出什麼不軌的事。
聽到艾利森的話,伊瑟似乎覺得她在講一個荒謬的笑話似地,大聲地笑著。似乎在告訴她,太小看他能耐了。
由於綠舌液的影響達到了最高點,使得艾利森全身的肌肉像個被癱瘓似的吐出了被綠舌液染色的舌頭並且無法再說出任何的話,雖然並沒有影響到艾利森的意識,但是因為全身癱瘓而影響到的呼吸和表情,足以讓她痛苦和難堪好一陣子了。
就這樣,艾利森以被癱瘓的醜陋形態,一路被伊瑟扛著走,直到月亮來到了另一側,天色也尚未變色之前,伊瑟和艾利森終於來到一座有外牆的村落。不過這牆似乎沒有造門的樣子,而伊瑟也不因此而緊張,反而是從身上摸索出了一團勾繩,然後用力地甩到牆上的某個點後,稍微地拉了拉,確定勾住了之後,再將艾利森綁在身後,便拉著繩子,一步一步地爬上去。
「歡迎您的到來,伊瑟先生,您身後的那位是您的朋友嗎?」
一名似乎看來相當有地位的女性,看著伊瑟他身後的艾利森好奇地詢問著。
爬上稍微高聳的牆,終於來到了可讓人站立的平台,伊瑟奮力地跨越了障礙,終於將自己和艾利森站在這平穩的平台上,在這同時,有一群人也在他們所站的地方等待他們。
伊瑟點點頭表示正確,還展示了艾利森的已然變色的舌頭表示她吃到了綠舌液。
「這樣啊…,這小兄弟似乎還活著…這樣吧,我立刻帶你們去母親的那裡,讓這小兄弟的痛苦減輕一點吧。」
那位女性上前稍微檢查了艾利森後,立刻二話不說地馬上將他們領到她母親的住所去幫艾利治療。
「伊瑟先生,由於沒人能聽到您的話,所以先聽我說吧…。前些日子,我們兄弟們打聽到母親的前夫還生存的消息,只不過,他似乎打算消滅我們和母親,好取得他在桑斯城的領主之位…。」
走在路上,那位女性向伊瑟說明了目前窩爾芬城的可能的危機後,不一會兒,便到了她母親的住所。她先是敲了敲門,接著便打開了大門,讓伊瑟他們走了進去。
「歡迎!」
一位有著一頭像麥穗般美麗的金色長捲髮,眼如海水般深沉的美麗女性,身上著著披肩,從搖椅上站了起來,想要迎接進來的客人,不過卻被制止了。
「母親啊…您就站在那兒就好了,您看不見的。對了,這裡有一位伊瑟先生的熟人生病了,想請母親看看。」她的女兒走近了她,握住了她的雙手,告訴她眼前的情況。
「這樣啊,那麼可以把他搬到我的面前來嗎?」
婦人用著如金絲雀般悅耳卻又軟綿的聲音,對她身邊指示著將艾利森抬到她的面前。
當艾利森被抬到了她的面前,她用著手確認了艾利森的嘴部的位置後,婦人低下頭,輕輕地吻了她數分鐘後,艾利森全身的肌肉居然慢慢地恢復了功能,使得她能有辦法坐在地版上休息和收回她的舌頭。
「呃…非常感謝您的幫忙,您還好吧?」
坐在地上仍使不出力氣,連說話都有點大舌頭的艾利森,呆然地看著在一旁吐著像是魚鱗般穢物的婦人,感激地對她道謝著。
「孩子,我沒事,妳能告訴我妳的名字嗎?」
婦人吐完了穢物,將自己稍微整理後,隨著女兒的協助下,婦人來到了搖椅邊,待自己坐上了搖椅後,便轉頭朝向坐在地上的艾利森,輕聲地問著她的名字。
「我、我叫艾利森,呃…請問這位好心的女士如何稱呼?」
雖然剛才在癱瘓已見過那婦人的美麗姣好的面容,但是現在看到她現在比剛才更清晰的容貌時,艾利森差點要失神了。這位女性雖然失去了視力,也有了孩子,但她的氣質和容貌卻呈現她不曾有過這些歲月的風霜似的,宛如是一位服侍真神的女神官般親切和莊嚴。
「為何妳沒有姓呢?可憐的孩子,我的名字叫塞蓮。阿塔嘎提斯」
塞蓮聽到艾利森自我介紹時,聽到她只說出自己的本名時,不禁好奇地問著。
「這個…塞蓮女士,不好意思,這個問題我不方便回答。」艾利森委婉地將這問題迴避過去。
同時,伊瑟也在艾利森回答完塞蓮的問題後,他輕拍著艾利森的肩膀,似乎在交代什麼事似的。
「…,為何不順道帶我一道去,只留我一個人在這,會很危險的。」
艾利森在知道伊瑟的打算後,她嚇得差點要奪門而出,就怕她自己一個人待在這而招來創主的使者導致滅城。
面對艾利森的反應,伊瑟也只是笑了一下表示不用擔心,同時很冷靜地從身上拿出一條串有一片薄如魚鱗的透明寶石的項鍊,交給了她,表示這個可以代替他保護她不受創主的使者發覺艾利森的所在。
「那個…,你要回去那裡多久?」
聽得見伊瑟說話的塞蓮,緊皺著眉頭地將面孔朝向他,似乎在害怕些什麼東西。
伊瑟揮揮手,表示他只是回去一趟而已並不會提到和處理她的事,而且還指示她在他回來之前必須教會艾利森唱歌和彈奏。
「是的…,我會照您的意思照辦的…。」
答應了伊瑟的要求,塞蓮順道徵求他的同意,讓艾利森到另一個地方休息,也順便叫自己的女兒離開,讓這空間只剩她和伊瑟展開獨自的對談。
「之前被您在這找著我的時候,我因為愛人的事而發了狂,根本無法認出您來,而您也不計較我私自離開那裡的事,還幫我治好了我的病,真的很感謝您。」
「不過,這次您又回到了這裡,還帶來了一位似乎是從闇主那裡出身的孩子,難不成您打算把她帶到那裡去嗎…?闇主祂答應了嗎?」塞蓮細細地訴說著過去,並提起了艾利森的事。
伊瑟卻表示時機未到,並不急於一時,況且他還得帶艾利森到它處去尋找某位人士,而他們會來這完全是受某個人所託。
「是嗎…,我想那個委託人所託的事我的孩子們會幫助您的,只是…您無法正常說話嗎…?」
塞蓮面向他疑惑地問著,當年伊瑟治好了她的瘋狂,就在即將清醒之際,他卻悄悄地離開了這個地方,只聽到自己的孩子說有個不會說話並且自稱是她的朋友的旅行者偶然來到了這裡,治好了當時已經發狂的她。
聽見塞蓮的疑問,伊瑟露出了意義深遠的笑容還表示他無法正常說話是他自己自願向闇主付出的代償---讓自己不受限制地在土地上到處旅行。
「…您是有什麼重要的事,讓您去跟闇主交換站在土地上的事呢?」塞蓮不解。
伊瑟表示是為了尋找能代替塞蓮的人選而已,但是這個說法塞蓮似乎不太能夠接受。
「…還是因為您累了嗎…」塞蓮突然想起了某件她在私逃前所發生的某件讓伊瑟感到相當悲傷的事。
不過伊瑟卻堅持跟這件事沒有關係,仍然重申他只是來尋找新的替代者而已。
「是嗎…,那麼,我會在您回來這裡之前好好地教她,請您放心吧。那麼,您有聽過某個擅於彈奏和歌唱男性樂師的事嗎?」
聽到伊瑟的堅持,塞蓮也不能再說什麼,於是她只好向他問起他在旅行中是否有見過某個特別的樂師的事。伊瑟此時卻雙手抱胸,以一臉疑惑的表情表示沒見過這樣的人,甚至反問她那個人是否就是當初跟她一起私逃的人。
「不、不是的!他、他只是我一個失散的孩子而已…」
塞蓮驚恐地否認那是他的愛人,並且快速地搖著頭否認,彷彿害怕被知道些什麼似的。
所幸伊瑟並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僅表示會注意是否有個人的存在之後,他從身上拿出了一捲皮卷,拿給了塞蓮表示這是要交給正在休養的艾利森。
「好的,我會照您所交待的話去做的,那麼,路上請一切小心。」
塞蓮接過他交給艾利森的皮卷後,對著馬上開門準備離去的伊瑟應答著。
伊瑟看了她一眼,接著便把門關上來,遠離此地而去,而門內的塞蓮則是確定伊瑟的腳步聲再也聽不到後,便神情疲備地蹲坐了下來,垂著頭不語許久,身體則是開始不斷地抽氣和顫抖,似乎是受到很大打擊似的,她的口不斷地一張一合,似乎想要把這一切藉由嘔吐的反射動作將不想憶起的傷心記憶給全部吐嘔出來。
「赫特,你在那裡…,我真的好想你…,為何你都不回來呢…,我好想再聽到你的歌聲和你的琴聲啊…,為什麼你都不回來呢?我做錯了什麼呢…。」
終於停止了嘔吐的動作,塞蓮拿出了隨身的手帕,輕輕擦拭額上所冒出的冷汗和嘴邊所流出的口水水漬。用著幾近發不出聲的喉頭,顫抖哽咽地質問著那身處不明遠方,將她置之不理的愛人為何一去回來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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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遊第二篇